故事中,Dennett為了完成深入地底修復核彈頭的危險任務,必須避免大腦受到裝置與地底礦物的輻射影響。國防部與NASA等機構合作的實驗室開發一組能夠把人類大腦與身體分離的裝置,使身體能到達地底完成任務而大腦可以安然無恙的待在實驗室中,兩者之間的溝通以無線電完美傳遞。當分離手術成功之後,Dennett的大腦已被放在充滿液體的罐子裡並接滿了線路。他的身體走到罐子前看著自己的大腦時,卻無法指出自己是誰。
為了指稱,Dennett把自己的大腦稱為Yorick,把自己的身體稱為Hamlet。這兩者都有正常的功能,原本兩者互動的生理機制完整無漏的被電子設備與無線電取代,而且包含頭顱等部位都留在Hamlet。但此時Dennett在哪?有以下三種可能:
(1)Hamlet在哪,Dennett就在哪
(2)Yorick在哪,Dennett就在哪
(3)Dennett認為他在哪他就是誰
首先,若要說Hamlet就是Dennett,那麼要是當初完整的Dennett只是與某人(假設是Tom)交換大腦,擁有Tom大腦的Hamlet會說自己是Dennett嗎?顯然不會,Tom會將他的記憶說出來,因此Hamlet說出口的會是專屬於Tom的回憶,而不是原本Dennett的記憶。
第二,能說Yorick就是Dennett嗎?這個答案似乎正確,但我們同時將承認Dennett的朋友遇到Hamlet時只要知道背後是Yorick所操控,就能說它是Dennett嗎?若身體換成了其他人的身體,或甚至是機器人,我們還能認出他是Dennett嗎?而此論點暗示著我們認定大腦是我們自身的主體,身體只是載體。此論點也表示一般人想著他自己是誰時較能感到安心的答案。
第三,作者引出「觀點」(a point of view)的概念來陳述自己可能在哪。例如電影院正在播放飛車追逐的電影場景,坐在螢幕前的觀眾可能會跟著心跳加速,替主角捏把冷汗。雖然觀眾很清楚知道自己正安然的在座椅上,但仍會有一種「觀點」跟著車子在街道呼嘯而過,有如同自己也在這場追逐戰裡的刺激感與緊張。同樣的,雖然Dennett知道自己被分離為兩個部分,但他可以練習想像Yorick正漂浮在桶子裡並傳輸意志(volition)給外界的Hamlet 。如此一來,這種情況與一般人站在兩國交界,一隻腳踏在一邊的國家上而開心拍照時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哪裡一樣。
正當Dennett在地底下完成任務時,Hamlet與Yorick之間突然失去聯繫,Yorick頓時陷入一陣黑暗,失去所有感官,彷彿靈魂正脫離身體。然而有實驗團隊的支持,Yorick被改換與另一個身體Fortinbras連結,成為新的Dennett。然而團隊也同時打造一支完美的電腦程式Hubert模擬Yorick的生理運作,能夠隨時與Fortinbras做無縫接軌的溝通並替代Yorick。
在Yorick-Fortinbras組合,Dennett認為他是浴火重生的生命,替代Hamlet的Fortinbras能與Yorick毫無差錯的連結(當然與Yorick-Hamlet組合一樣都只是電子訊號的通訊連結),使Dennett感覺到自己只是陷入深沉的睡眠,一覺醒來便覺得自己擁有新的身體,有新的身體記憶。
但有一個開關,能夠使得Fortinbras轉而與Hubert連結,而Dennett同樣不會感到任何的不適,在不可偵測的一瞬間便能換掉Yorick。直到這個時刻,Hubert-Fortinbras是目前的Dennett,但卻再也不是原來出自原生Dennett的身體或大腦了。我們知道此時Dennett仍活得好好的,但也能說他消失了。
雖然作者後來把開關的主控權交給自己,使這個問題藉由道德因素而收斂,而且真實的我們知道,這只是一個虛構故事,但類似的概念仍然值得我們深思。
要批評這則故事的真實性是很簡單,但我們是否可以想像身體的每個細胞不斷在汰換的過程?人體每天都有大量的細胞死去,也有大量的細胞增生出來填補原有的身體,我們從不感到痛,也無法藉由任何方式感知到。等到所有細胞都換過一輪了,組成一個人的身體的每顆細胞都不再是原生,這個人死去了嗎?
如果人能存在,那麼有甚麼實際的粒子構成我們?如果在不斷進行的分子替換過程中,人的靈魂仍連續的完好存在,我們是不是可以不再那麼肯定人只是存活於物理世界的生物?
或許這不是一場唯心論與唯物論的戰爭,再次強調,這是一種喚起人們思索自我的方式。